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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章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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空鳴城是南來北往必經的商城,街衢縱橫,貫穿城南城北的大鳴街將近三裏長,就連貫穿城東城西的大幹街都有兩裏長,兩條大街在城中交叉,將城分成四大塊,接近城中心的五條街內,店鋪林立,旗幟遮天</p>

而馬市則在城的西北角上,附近久而久之變成更大的市集,不管是古玩首飾還是南北貨,來這兒找肯定有,哪怕是天寒地凍,市集內依舊車水馬龍,人潮擁塞</p>

而馬市再往南一點,則是空鳴城特有的牙市,這一帶被稱為平勾廊,有牙郎交易買賣,而能出現在牙市裏的,通常都是大師的字畫瓷器,甚或是金銀玉等匠師級作品首飾</p>

“爹,你瞧這個玉葫蘆雕得真是精細,這玉質極為上等呢”</p>

南安廉睨了架上一眼,隨意應著,“嗯”</p>

“哇,這支釵好特別”南茗棻一雙眼可忙得很,在架上不斷的來回看著</p>

以往在京城時,她也少有機會逛市集,更別說是逛牙市,她的鑒賞經驗幾乎都是從一些官家千金的聚會裏得來的,雖說看過的都是上品,但種類就不如牙市多,教她看得眼花撩亂</p>

相較於南茗棻的興高采烈,南安廉倒顯得興致缺缺,幹脆走向牙市鋪子招待客人的椅子坐下</p>

才剛坐下,發辮就被人往後一扯,他冷著臉回頭,對上的是南茗棻討喜的笑臉</p>

“有人說,辮子是用來拉的”她拿他的話堵他</p>

“你這是在做什麽,不都陪你來了”</p>

“就只有我逛”</p>

“我沒興趣”</p>

她抿起嘴,往他身旁一坐“我好可憐”</p>

南安廉睨她一眼“多可憐?”</p>

“非常可憐”相信她,她隨時都可以擠出兩泡淚嚇嚇他</p>

南安廉不禁被她的表情逗笑,探手輕揉著她的發</p>

“這位爺是生面孔,是頭一次來?”一個男人身穿天空藍交領繡袍來到兩人面前,噙笑問著他是看兩人穿著打扮不俗,身後還有隨侍丫鬟跟著,非富即貴,於是上前攀談</p>

“走走看看”南安廉微擡眼,知曉對方是牙郎,神色淡漠的道</p>

“這位是……令千金?”</p>

南茗棻還沒搭腔,南安廉已經不耐的道:“關你什麽事?”</p>

在京城,來往的官員都知曉她是他的女兒,所以說他倆是父女,他也不覺得如何,可為何回到空鳴城,旁人還是會將他們視為父女,難不成兩人間的差距真是這般大?</p>

“呃,小的只是想說如果爺看上什麽,可以跟小的說一聲,咱們這裏有不少是南家當鋪寄賣的各式珍寶”牙郎本想再說什麽,但見南安廉的神色越發陰鷙,不敢多寒暄,隨意說上兩句便趕緊退到一旁</p>

“爹,南家當鋪的東西特別好、特別有質量嗎?”她疑惑的問</p>

通常會特地擡出某個商號,那就代表那商號的東西質量有保證,換言之,南家當鋪在空鳴城大概是相當有名,相當有口碑,可南安廉從沒提過</p>

“天曉得”</p>

“爹……”自己家的生意他也太不關心了吧!</p>

“還逛?”</p>

“算了,瞧你一臉心不甘情不願的,不逛了”她拉著他起身逛街是開心的事,但要是其中一人不開心,那就是加倍的不開心了</p>

“我沒有,只是對這些東西沒興趣”</p>

“既然這樣,咱們去逛馬市吧”她親熱的挽著他“好久以前你說過要教我騎馬,可是卻食言到現在”</p>

南安廉本想拉開她的手,但想了下作罷“你還想學?”</p>

“想,是你沒時間教我,不是我不肯學”</p>

“那就等到春天吧”</p>

“好啊,我要在夏天之前學會騎馬,到時候咱們可以騎馬到遠一點的地方玩”這世間如此之大,何苦老是坐困家中,她用拖的也要把他拖出門外</p>

“好”南安廉暗忖著,笑意淡淡的浮現唇角</p>

“說好了”甜笑著的她不禁把臉偎到他臂上</p>

“丫頭”南安廉冷聲警告,只因她這舉措太過親昵,別說是父女,就連兄妹之間都不會做出這般親密的舉措,他可不想她被人側目</p>

“你瞧,人家不也是這麽挽著?”</p>

南安廉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“……那是母女”</p>

“我又沒有娘,你偶爾也要充當一下娘才成”她就是要無所不用其極的靠近他,就不信他還能將她甩開</p>

“胡言亂語”南安廉想抽回手,但見她扁起小嘴,那含怨帶憐的神情,教他的拒絕最終只能化為一聲嘆息“走吧”</p>

南茗棻得逞的掩嘴偷笑就說嘛,他就是寵她,如果有天她被寵上天,那也是他的錯,怪不得她的</p>

馬市上,南安廉挑了兩匹馬,就養在家中原有的馬廄裏</p>

南茗棻樂得天天與馬為伍,陪著南安廉在馬廄裏照顧兩匹馬,如此一來日子過得也快,一轉眼就已要過年</p>

除夕夜,他們倆窩在主屋裏一道吃著團圓飯,一如往昔</p>

由於南安廉已經辭官回到空鳴城,沒有熟識的人,自然也無須安排拜訪,南茗棻也落得輕松,發了點賞銀給府裏的下人充當壓歲錢,再按照一般禮儀於大年初一向黃氏和簡功成拜個年就成</p>

但,她還沒去拜年,黃氏便差了丫鬟要她到前堂小廳</p>

她想了下,先跟南安廉說了聲,便打算帶著白芍前去</p>

“我跟你一道去”南安廉突道</p>

南茗棻有些意外,因為她感覺南安廉並不太想和簡家人打交道,但他既願意陪她一道拜年,總是好事一樁</p>

兩人來到前堂小廳,卻見到許多陌生人,而且清一色都是年輕的男人,一個個華衣錦服,簡直就像是開屏的孔雀四處招搖</p>

隨侍在旁的包中和白芍對視一眼,一切盡在不言中</p>

“欸,安廉,你也來了”黃氏一見他,像是有些意外</p>

“表姨,這是怎麽著?”南安廉掃了眼廳裏廳外的男人們,目光最終落在黃氏笑得勉強的臉上</p>

“呃……就鄰裏街坊和一些友人的孩子,過年嘛,自然是過府拜年”黃氏有些心虛的朝一頭的簡功成使了眼色</p>

“禮呢?”</p>

“嗄?”</p>

“空手上門拜年?那倒是特別”南安廉冷冷的扯動唇角</p>

“安廉,都是自己人,上門拜年哪裏需要帶禮”簡功成走來,打著圓場</p>

“來,到一旁坐下,彼此認識認識也是好事”</p>

“話不投機半句多,我還有事”南安廉給了個軟釘子,回頭就走“丫頭,走”</p>

“等等,安廉既然有事,去忙就是,茗棻不如留下,等等幫你姨婆招待客人,要不天天窩在房裏多悶”簡功成笑得和藹</p>

南茗棻朝旁望去,便見一個身穿月牙白錦袍的男人走了過來,她不禁微皺起眉,餘光瞥見簡俐兒猛對她使眼色,像是要她快走她秀眉微揚,忖了下,大概猜到是怎麽回事</p>

雖說大定王朝沒有像她熟知的歷史朝代對男女往來有那麽多忌憚,對女子的規矩相對寬松,可簡家人擅自搞這種變相的相親宴,未免也太誇張了</p>

“這位就是南家千金?長得真是標致”走來的男人毫不客氣的上下打量著南茗棻</p>

那露骨的邪念教她打從心底不悅</p>

“滾”突地,一只長臂橫到男人面前</p>

男人不解的望去,對上南安廉森冷的眸,嚇得不禁退上一步,正想找簡功成問他來歷時,南安廉已經冷聲下令</p>

“全都給我滾!”</p>

他話聲不大,但厚沈有力,教整個廳堂突地靜默了下來,那些年輕男子個個面面相覷,一個個看向簡功成,像是要他給個交代</p>

簡功成笑臉快要掛不住,低聲道:“安廉,你別動怒,大過年的把人趕走,實在是……”</p>

南安廉毫不留顏面的打斷他未竟的話“如果表姨丈對我的處理有所不滿,那就請你也一並離開”</p>

簡功成當場呆住,沒想到他竟一點面子都不給,耳邊響起旁人的竊竊私語,教他老臉掛不住,怒道:“既然如此,那麽就連南家當鋪我也一並交還給你,就當是我完成委托”</p>

就讓他知道,今天南家當鋪要不是有他撐著,他南安廉還能當他的大少爺嗎?</p>

南安廉會回空鳴城,肯定是窮途末路,還能有多少家底?今兒個他就不幫他,看他怎麽安穩當少爺</p>

黃氏聞言,整個也傻了,沒想到一場相親宴竟會搞到彼此撕破臉</p>

“多謝表姨丈,你們都可以走了”南安廉不念情分的道</p>

“走!”簡功成一刻也待不住,甩頭就走</p>

黃氏見狀,只能請邀來的人一並離開,使了個眼色要簡俐兒跟上</p>

轉眼間,廳堂被凈空,安靜無聲</p>

南茗棻偷覷南安廉一眼,只見他臉色冷沈,像是怒氣尚未平覆,不禁輕揪著他的袖角“爹,別氣”</p>

雖說他正生氣,但她是有點開心的,他生氣是因為簡家人弄了場變相的相親宴,硬是逼著她相親,換言之他是不願她出閣的,他是想占有她的</p>

南安廉吸了口氣,臉色稍霽,“沒事”</p>

黃氏會要她到小廳拜年,他一聽就覺得不對勁,沒想到竟膽敢搞出這陣仗</p>

“爹,方才表姨公說要把當鋪還給你,這下子……”</p>

“把當鋪收起來”</p>

“爹,不要,與其將當鋪收起來,倒不如交給我”這是門不錯的生意,要是就這樣收掉,那多可惜</p>

“你做不來”</p>

“我可以”那是她的專業,她經過訓練的</p>

南安廉看了她一眼,徑自踅回主屋她趕忙追上,可憐兮兮的揪著他的袍角,一聲不吭</p>

苞在後頭的包中壓低聲響對著身旁的白芍道:“我賭在過轉角之前,爺就會點頭答應”</p>

“我賭三步內”白芍毫不客氣的道</p>

而事實上,南安廉在跨出第一步後就停下腳步,沒好氣的回頭先瞪了兩人,最終註視著垂著小臉的南茗棻</p>

“晚一點,簡功成或許就會把賬本都送過來,如果你可以在一天內弄懂賬本,我就答應你”</p>

南茗棻猛地擡眼,燦笑如花“就知道爹最好了”她聲音嬌軟軟的說著,親熱的挽著他的手臂</p>

賬本絕對難不倒她的,哪怕表姨公把歷年的賬本都拿來她也不怕</p>

“我話還沒說完,我只給你一個月的時間,如果你無法擺平當鋪裏的所有問題,我會馬上找人處理所有當鋪”</p>

“……所有當鋪?”難不成不只一家?!</p>

“簡功成跟我說過,目前南家當鋪有十一家”</p>

南茗棻:小禁抽了口氣“十一家?”</p>

“賬本,你就慢慢看吧”他皮笑肉不笑的道,轉身離去</p>

“爹,你故意的!”她氣得跺腳,快步跟上</p>

“對,我故意的”他大方承認</p>

“爹……”十一家的賬本,一天哪看得完?</p>

“願賭服輸”他笑瞇眼道</p>

南茗棻一整個傻眼什麽願賭服輸,她根本就沒跟他賭,分明就是陰她!</p>

“爹,我討厭你!”</p>

“我很傷心”南安廉撫著胸口,語氣很認真,表情很平靜的道</p>

“你!”哪裏傷心了他?啊!氣死她了!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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